樱桃红与牵牛紫

散文随笔 (47) 2022-06-07 21:14:18

  樱桃红与牵牛紫

  文/吴琼

  我的童年是在外婆家度过的,记忆当中,那个时候的城市和乡村是没有什么差别的,没有那么多的高楼鳞次栉比,也没有那么多的汽车尾气鸣笛,到处是砖墙瓦顶的平房,高高低低的院墙或是杖篱围成自家的院子,外面是自行车的响铃声,还有孩子们丢沙包、跳皮筋的嬉闹声。

  长在外婆家屋后园子里的,除了一地的草莓,还有几棵樱桃树,这是那个年代家家户户最常见的。听老人们说,樱桃树的生命力极强,甚至没有刻意栽种,只是随手把吃过的樱桃核丢在泥土中,经过阳光的照射、雨水的浇灌,它便自己生长了出来。起初只是矮矮瘦瘦的一小棵,后来渐渐长大,慢慢的有嫩叶钻出头来,先是小小的翠绿欲滴,静静生长,而后在某一个清晨醒来,你会发觉它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渐成深绿。不惧风吹雨打,不畏冰刀霜剑,寒来暑往中,它就那样安详地立在那里,不管你什么时候回家,都不用担心它会不在那里等你。樱桃的果实成熟在夏初时节,小而圆,刚接出来的时候是白色的,然后在阳光和雨露的作用下逐渐为它染上了嫩黄淡绿的色彩,最后完全变为红色。一颗一颗圆圆的红樱桃嵌在一树一树的绿荫里,远远看上去,就像是碧色的天幕上挂着赤色的繁星。风起的时候,它随风摇曳,像是在对你讲诉着一个古老的故事;落雨时节,它在雨中望向天空,像是在酝酿一个美好的梦境;雨过天晴,它又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闪闪发光,像一颗颗红宝石向世人炫耀着自己历经风雨洗礼后的光鲜明丽。在那个精神纯粹、物质简单的年代里,那一树一树的樱桃红是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最忠实的朋友,我们每天站在树下摘樱桃,有时候在屋子里趴在后窗上一伸手就能够到,品尝它酸酸甜甜的滋味,而樱桃好像摘不尽,摘掉了这一批,又会生出一批新的来,就这样伴随我们一整个夏季。

  外婆擅养花,房前有两个大花坛,每到夏秋两季,丰满妖娆的月季笑得异常灿烂,洁白无瑕的百合婀娜静谧的在微风中摇摆,碗口大的蜻蜓点水引来蜜蜂蝴蝶久久徘徊、不肯离去。然而给我记忆最深刻的是那并不名贵、随处可见的牵牛花,这种花几乎家家户户的院墙和篱笆上都会看得到,有的人家让它自由生长,它便在院墙上薄薄的爬着一层,有的人家喜欢用它来做装饰,它便厚厚的铺满了整个篱笆。它的花茎长长的蜿蜒着,从院子里眠墙根下的土壤里长出来,爬满了院墙,再越过墙头直接延顺到墙外的地面上,它的叶子宽大且绿的浓郁,无论近看还是远观,都像是给整座院落披上了一件绿色的嫁纱。如今回忆起来,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每一天看着它茂盛的蔓延,它那长长的藤蔓牵引出了我长长的思绪,让我怀念至今,它的碧叶浓茵为我的童年撑开了一方独特的天地。牵牛花开放在夏末秋初,形状像喇叭,因清晨早早开放,又被称为朝颜花,对土壤适应性很强,耐干旱盐碱,不怕高温酷暑,跟樱桃树一样生命力极其顽强,对生长环境并没有什么挑剔。牵牛花有很多种颜色,粉的、蓝的、白的、黑的,但我最喜欢的、也是最常见的是紫色的。一片片浓郁的绿覆盖在墙上,上面点缀着朵朵或深或浅的紫色的喇叭状的花朵,着实为那个色彩并不太丰富的年代涂上了厚重的一笔。从色彩学和心理学上讲,紫色代表神秘和高贵典雅,而这象征着神秘和高贵典雅的色调居然在平常人家随处可见,更显得亲切可爱。那个时候,我常常喜欢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墙的牵牛花,编织着我紫色的梦境。

  后来,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时代的变革,低矮的平房被高大的楼房所代替,柏油路取代了家家门前的土道,自行车的铃声也换成了汽车的鸣笛声,在外面丢沙包、跳皮筋的孩子们的嬉笑声也变作了一个个行走在上班路上匆忙的身影,和我一起在樱桃树下摘樱桃的小伙伴更是早已经各奔东西,哪里还有什么老屋和房前屋后的院子,那些陪伴我度过了同年的樱桃树和牵牛花自然也就不见了踪影,只有我记忆中的那一片樱桃红和牵牛紫还深深地埋藏在我心底最深处。再后来,我频频地需要到乡村开展工作,如今的农村都在提倡环境美化,院墙巷道都要整齐划一,我惊奇地发现,用来规整和装饰这些农户院墙和木栅栏的居然是伴随我走过了整个童年的樱桃树和牵牛花。每一次走在乡间村路上,看到家家户户墙边安然立着的樱桃树和牵牛花,那一颗颗樱桃冲我眨眼含笑,那一朵朵牵牛花向我点头招手,霎时间,我仿佛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那个城市和乡村并没有什么区别的年代。不知怎么的,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却总觉得那些樱桃就是当年长在外婆家屋后的那一颗,那些牵牛花也还是当年爬在外婆家院墙和杖篱上的那一朵。

  简介:吴琼,女,1986年生于吉林省蛟河市,毕业于牡丹江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在校期间与学友创办文学社,并出版报纸《镜泊学魂》,自2003年起开始在《蛟河市作文报》上发表散文、诗歌,现就职于蛟河市统计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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