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轶事（五）

　　农村轶事（五）

　　文/于世涛

　　十、间苗儿

　　记得在农村上小学的时候，每当农忙季节，学校给学生们放农忙假。就是让同们回家帮助生产队干农活。小苗儿刚长出地皮三指多高，亟需定株间苗儿，这活比较简单，孩子们都能干。

　　在农村，间苗儿的活一般是由妇女劳动力干，因为这是细活儿，需要有耐性。可我们这帮十一二岁的孩子们，没有耐性，上垅就“毛楞”，容易给青苗造成伤害。

　　当时的队长叫邓国凡，他很有办法管理这帮孩子。他自己居中薅一条龙，一边间苗一边讲故事，大家为了听故事，都和邓队长保持着一个进度。

　　要说间苞米苗，我们二、三年级的小同学也都会。要选壮苗、正苗，其余的薅掉，苗间距一尺到一尺二左右。间苗的同时要拔掉垄沟里的杂草。

　　间高粱苗也不太费劲，只是比玉米苗的间距要小些，大约在半尺到八寸左右。而间谷子或糜子苗可就惨了。一是苗间距密实，大约在三到五厘米左右，而且要留“Z”字形苗。更重要的是，我不认识谷子苗和鸡爪子草的区别，有几次把“弱苗”给拔扔了，而是把鸡爪子草当成“壮苗”给留下了。这幼时的鸡爪子草和谷子苗相差无几，低年级的小孩分不太清楚。

　　间谷子苗不能猫着腰干活，要骑着垄台蹲着双腿往前挪动，鞋壳里常常灌满土面子。更为难受的是，连续薅了一气儿活的腰疼的不得了，真就是腰要折了的感觉。歇气儿的时候，哪都不想去，四仰八叉的往草地上一躺抻抻腰，我们叫“杠腰牙儿”，老舒服了。邓队长踢着我们的屁股不让我们躺着，说是容易受风着凉，容易落下啥毛病。

　　我们都嚷着腰疼，不太情愿的爬了起来。邓队长说，你们这么点儿的小岁数，哪有腰？七十二岁才长腰牙儿呢！走，我领你们去葱地拔小葱去，随便吃！来到绿油油的小葱地，邓队长让我们在地头上等着，他进到地里“间”小葱，不一会儿薅回一大抱，大家围着邓队长开始剥小葱吃。邓队长也一边嚼着小葱一边给我们讲小葱有营养的故事。

　　话说从前有这么一家子，有俩儿子。这天父亲分派哥俩去看瓜园和葱地。因为母亲是老大的后妈，是老二的亲妈，母亲就让亲儿子老二去看瓜园，让老大去看葱地，因为瓜园可以随便吃香瓜。

　　这老大看葱地，没事的时候常吃小葱，开胃健脾，饭量大增。等到秋天的时候，长高了，长胖了，身体也健壮了。这老二，守着瓜园，天天吃香瓜，吃饱了瓜就不想吃饭了，慢慢地就缺乏营养而消瘦下来。等到秋天的时候，老二面黄肌瘦，既没长个，也没长肉，身体弱不禁风，母亲看着自己亲生儿子的模样悔不当初。

　　故事讲完了，小葱也吃没了，大家还想再吃点儿。邓队长说，还有一条垄没薅完，等干完活我给你们每人分一捆小葱拿家去，中午你们吃大饼子夹小葱，有营养，将来都能长大个。

　　听了邓队长的话，我们都兴高采烈地跟着邓队长去间苗了！

　　十一、抗旱

　　记得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农村遭遇大旱，大地旱的冒烟，地里的青苗旱的“打捋儿”，路边的小草被晒的打蔫。

　　当时，挂在柱脚上的小广播里天天喊着“与天斗，与地斗，与阶级敌人斗。”号召大家积极行动起来，抗旱救灾，虎口多苗！于是，学校组织师生集体到我们屯子抗旱——在我家房子西头的水库里抬水，往临近的苞米地里浇水抗旱。

　　当时公社的李社长（李国富）下乡包片，组织群众抗旱。李社长站在水库边上给我们鼓劲说，多抬一桶水，多保一棵苗，就是在响应毛主席“人定胜天”的伟大号召。现在，大家集体合唱毛主席语录歌《下定决心》！

　　在李社长的带领下，大家一齐唱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挑水的，抬水的，拎水的，端水的，热火朝天地投入到抗旱斗争中去！

　　我和同学“小淘气”王瑞权一起抬水，干旱闷热，烈日当空，一丝风都没有，汗水湿透了背心。我对小淘气说，这要是能跳进水库里游一圈，那得多凉快啊！小淘气说那好办，我有办法。说着小淘气趴到我耳朵根儿说，咱俩去打水时，我偷着把抬水的棍子扔进水里，你就跳进去把棍子捞上来，顺便就洗澡了。如果被老师发现了，你去捞棍子那也没啥错，没准还算是做好事而受到表扬呢！我也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我俩约定好，这回他扔棍子，我去捞；下回我扔棍子，他去捞，我们俩都能凉快凉快！

　　计划如约进行，小淘气把木头棍子扔进了深水区，我立即穿着背心裤衩就跳进了水里向木棍子游去。等我把棍子抓到手里，没有着急往回游，而是一个猛子扎到了水里，想在水里多待一会儿。这一动作恰好被前来打水的李社长发现了，他以为我是掉进水库里溺水了，立刻喊着，快救人啊，有人掉水里了！他一边喊着，一边冲向深水区去救人。等我钻出水面露出小脑袋的时候，正好和李社长打了个照面。李社长伸手抓住棍子说，别撒手，我拉你上去！我莫名其妙地被李社长“救上了岸”！李社长一看是我，气急败坏地说，你说你这孩子，咋不知道加小心呢？这要是把你淹死了，我咋和你爸妈交代？那时，李社长和我父亲都在公社上班，关系很好，我父亲还是李社长儿子的红媒！这次下乡包片，李社长就住在我家。

　　当下，李社长紧急召开现场会议，对师生进行安全教育，并要求生产队安排成年男劳力专门给学生们打水，不许小学生们靠近水库边，以免再次出现小学生“掉进水库”的恶性事件！

　　事后，小淘气我俩抱着笑成了一团。但这事是我俩之间的秘密，跟谁也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