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野菜香

散文随笔 (44) 2022-06-07 15:27:50

  田野野菜香(散文)

  默言

  岳父母年近八十岁了,依然住在农村。虽然凣个子女经常劝说两位老人进城和自己住,便于照顾,他们总是推搪,说农村空气好,人熟悉,自己在家住的舒服。实际上,现在的农村几乎都是老人和小孩,连找个说话的人都少。他们就这样,在自己独特的生活律动中缓行,陪看自家的鸡、鸭、鹅和猪以及小狗,悠闲的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让无数富商大贾们羡慕不已。

  一个春日的清晨,我和爱人难得的起了个大早,早早的坐上农村公交,回家看望岳父母。打开车窗,春风裹挟着泥土气息扑面而来。我们一路尽情地呼吸阳春三月里的清新空气,望着田野一片片墨绿色麦田和掺杂其间一块块油菜花田。沿途不断变换的风景,美仑美奂,让人目不遐接,不禁心旷神怡。

  “谷雨”节气过后,冷空气逐渐减少,暖湿气流缓慢吹来,温度攀升,此时万物复苏生长。到了岳父岳母家,我们放下礼品便拿着镰刀,挎着菜蓝,踏着阳光,踩着露珠,奔向河堤、沟坎和田埂边,去割野菜。这是我们除看望二老外,早就商议好的任务,既满足口腹之欲,又能找回童年的那些记忆。

  在农村长大的孩子,经历大致相同。那时候,我们每天放学回家后,会很快放下书包,都不用父母提示,就主动出去割猪草。那个年代粮食匮乏,还不够人吃的,猪的主食都是以野草、野菜为主,人们将吃剩下的粥和切碎的猪草搅拌在一起倒进猪食盒里,每天和人一样吃三餐。我们每次将猪草割到家后,父母总要检查一下有没有毒草,把猪不喜欢吃的和不能吃的都教给我们,母亲常说,“猪和人一样,草老了嚼不动,咽下去消化不了,会生病的;有毒的草坚决不要,会把猪给毒死。”时间久了我们也都知道哪些野菜猪能吃,又有哪些不能吃,反正人能吃的猪也能吃。最后我又总结出一条经验,猪能吃的人也能吃。因为我们家常用荠菜包包子,过年时还用荠菜包绞子和汤圆。平时会把割回家的荠菜、菊花脑、蕨菜和苋菜等捡出来,用来做炒莱或做汤喝,野菜一般用荤油烧或炒比素油做的口感更好。一家子人美美的一顿中饭菜,还能省下自留地里长的菜。大人们会把自留地里成熟的各类蔬菜割下来,用水冲洗干净,放在太阳曝晒。等晒干后用塑料袋装好密封,用于梅雨季节雨水多时吃,或者是在寒冷的冬季再吃。

  我清楚地记得我们家晒的最好吃的是马齿苋,马齿苋现炒和烧都没有晒干后冬天包包子以及包饺子好吃。直到现在,岳父岳母每年春节都会帮我们做荠菜、马齿苋等野菜干做的包子,足有五六种,分发给各家。后来,二老冬天在家没事做,干脆对馅儿进行改革,由最初单一的猪肉菜干改成牛肉、羊肉或鸡肉、鸭肉的,除牛肉是上街买的外,其他的都是自家养的动物,有时还弄个微辣的,这样既去腥臊味还能增加食欲。

  岳父岳母的良苦用心,让我们这些做子女的既感激和感动。

  我和爱人心情大好的开展割野菜比赛。我们穿行在开满油菜花的田埂上,寻觅野菜,闻着油菜花香,听偶尔从身旁飞过的蜜蜂的嗡嗡声;在垂柳依依的小河边,感受万木吐芽的絮语……。我们一块块地方进行“扫荡”,直到日上中天人,岳父前来喊我们回家吃饭,这才罢休。我们每人提着满满一蓝野菜,兴趣盎然的往家里走。岳父见到我们不屑的说道:“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和你妈还有我们家的猪、鸡、鸭、鹅、羊整天都吃这个,都腻味了。”我瞪大眼睛,望着岳父那硬朗的身子和不屑的眼神,彻底无语了。

  是啊,这些在农村人眼里不屑一顾的野菜,却被城市人奉若美味佳肴。这让我想起网上曾有人说过的一句话:以前猪吃的菜,现在人都当成宝,现在城里人吃的那些菜,连过去的猪都不吃。

  中午,饭桌上摆放了岳父、岳母亲手做的炒荠菜、安豆、苋菜,凉拌枸杞头等全都是野菜为主的“野味”,当然少不了荤菜,红烧鸭子和魚,还有菊花脑豆腐汤。桌子上绿的红的白的佳肴,以绿色为主色调,真正的原生态绿色食品,那怕是城市里五星级酒店都具备不了这些原始的食材和原汁原味的多村士菜,让人食欲大开。岳母说,她和岳父两个人在家,从开春到初秋,半年内几乎不用上街买菜,连自留地里的菜都吃不完。他们老两口也不太喜欢吃肉食,真的想吃了,家里鸡、鸭、鹅有的是,天未亮就到圈里抓一只。自己家养的、长的,吃着放心。也难怪老两口都年近八十岁了,还拚命要留下一亩多的口粮田自己种,岳父还在开拖拉机,自己耕田耙地,闲时还帮村里拖垃圾,二老在家除偶尔伤风感冒外,几乎没有其他毛病。

  谁也说不清这是否和他们常年吃野菜和自家养的长的食品有关。

  常年生活在农村的人都知道,割野菜其实是一项技术活。在我们苏北平原,能吃的野菜、野草达到近百种,能吃的树叶、草根也有十多种,种类繁多,数不胜数。我们能认识的也就十多种,不认识的从来不会去割,更不会冒险割回家吃。即使是雨后田埂或河堤边长的蘑菇也不敢去采,听大人们说有的象蘑菇一样的毒菇能把一头牛给毒死,何况是人。唯一例外的是长在枯树上的白白的那种,我们叫“树菇”的才敢采撷回家做汤喝。

  午后,我们想到岳父那不屑眼神,兴趣索然寡味,就陪二老坐在家里聊聊天。岳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荠菜、野黄花草(三叶草)、菊花脑、枸杞头还有弯弯菜等野菜,竟有六七种之多,每一种清理得非常干净,分类装进塑料袋,足够我们吃一个星期的。这些野菜和我们平常从城里超市或菜场里买的明显不一样。农村田野里的荠菜整棵呈扁平形,是贴地生长的,叶和茎都呈肉红色。而超市里的同款蔬菜大多数是温室大棚摧生的,细长而嫩绿。我问岳母为什么同类蔬菜长的不一样?她立即不假思索地说:“真正的野菜是经受漫长的严寒和风霜雨雪考验过的,所有的叶和茎都是有点肉红色的,短而粗,抗寒能力极强,具有顽强的生命力,是大掤蔬菜无法企及的。所以具有独特的味道和口感。”

  望着两位老人亲手为我们整理的干干净净的野菜,和他们那饱经风霜、满是皱纹的脸庞,我的心里充满了感动。我们觉得子女永远都欠父母的,几辈子都还不完。

  踏着春日里的夕阳,依依不舍的惜别二老。我们决定,等我们都退休了就回到岳父母身边,陪着二老,吃着自己长的和自己养的放心食品,过着悠闲自在的田园生活,全身心融入大自然中。

  作者简介:作者韩军,笔名默言,1963年生,退伍军人,三级残疾。曾先后在中央、省市发表新闻作品近千篇,发表诗歌、散文、纪实文学等文学作品三十余篇。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