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轶事(四)

散文随笔 (54) 2022-06-07 21:13:09

  农村轶事(四)

  文/于世涛

  八、“深挖洞”

  大概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学校的大喇叭和家里的小广播反复传来毛主席最新指示:“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

  尽管那时还是个孩子,但对国内形势知道是“一派大好,不是小好”——这是文革期间的通用词。而对国际形势的了解可谓知之甚少,只知道珍宝岛自卫反击战刚刚结束,国际反华势力蠢蠢欲动,苏、美两霸仍亡我之心不死,毛主席提出“要准备打仗”的思想已经深入人心,可对当时毛主席为什么发出这样的指示就不清楚了。

  事实是,当年中苏边界发生了武装冲突后,苏军在珍宝岛战斗中吃了大亏,苏联最高层便意欲武力报复中国,一篇题为“苏联欲对中国做外科手术式核打击”的文章在《华盛顿明星报》醒目位置刊出说:“据可靠消息,苏联欲动用中程导弹,携带几百万吨当量的核弹头,对中国的重要军事基地——酒泉、西昌导弹发射基地,罗布泊核试验基地,以及北京、长春、鞍山等重要工业城市进行外科手术式的核打击。”

  当周总理把刊有这条内容的《参考消息》送到毛主席手里后,毛主席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果断提出了“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方针,全国很快进入了“要准备打仗”的临战态势,许多企业转向军工生产,国民经济开始转向临战状态,大批工厂转向交通闭塞的山区、农村,实行“山、散、洞”配置,北京等大城市开挖地下工事。继而,在全国的各大中小城市掀起了庞大的地下人防工程。据说一旦战争起来,整个城市可以转入地下。

  在那个“毛主席挥手我前进”的年代,毛主席的指示,就是人们的自觉行动。很快,各家各户也开始贯彻落实“毛主席最新指示”了。但仅限于“深挖洞”,其它两条老百姓做不到。

  我家也在里屋的炕沿底下挖了一个洞,约两米见方,洞口紧靠西房山墙。那时经常看电影《地道战》,我就和二哥有事没事的钻到里面玩儿地道战。有时也和几个小伙伴一起猫在洞里打扑克,里面漆黑啥也看不见,我们就点煤油灯照明。亮度还不够,我们就每人撕一张图画本纸叼在嘴上,通过白纸反光就能看清手里的扑克牌。因为洞里没有通风孔,结果油烟熏得我们每人的鼻孔下面长满了“黑胡子”。

  有一天放学后,我进屋没看见妈妈,就把书包往柜盖上一扔,自己踩着凳子在檩子上挂着的筐里拿了一个大饼子,一边吃一边跑出去玩儿了。

  等到天黑的时候我才回家。进屋一看,满屋子都是人,左邻右舍的街坊邻居们大都在场,我挤到炕沿前一看,妈妈脸色铁青,靠在二哥的怀里半躺着,一个劲儿地气喘拔气,二哥吓得一个劲儿地哭。后街的李会计摸着妈妈的手腕子说,看脉搏没啥大事,缓过来了,刚才是掉在地窖里摔昏了。

  第二天,爸爸从公社回来,还带来了公社医院的医生田举。田大夫给妈妈做了全面检查,未发现骨折,只是腰部严重扭伤,需卧床静养。送走田大夫,爸爸问妈妈咋摔的。妈妈说,里屋跑进来好几只小鸡吃地上的苞谷,妈妈去撵小鸡时不慎踩翻了地洞盖子,就摔了下去,之后就啥也不知道了。二哥说,他放学很晚,到家没看见妈妈像往常一样烧火做饭,觉得很奇怪。里外屋找个遍,没找到。当他看到地洞口的盖子没了,就用手电筒往地洞里照了照,看见妈妈大头朝下的栽在里面,咋喊也没动静。二哥急忙跑出去喊人,在邻居们的帮助下,才把妈妈救了上来。

  爸爸听完之后叹了口气说,多危险啊,这要是发现不及时还不得窝死在里面!当晚,爸爸就从外面挑土把地洞给填死了。

  爸爸一边干活一边自言自语地说,这人都是住房子的,耗子才住地洞呢。好模样的在地当间儿挖个地洞,还说是落实毛主席指示,这不是糟践人吗?

  九、起“绰号”“绰号”也就是外号。在农村长大的我,也曾“收获”过许多外号!外号,一般都基本反应某个人的生理特征、生活习惯或性格特征等。我不得不佩服那些擅长起外号的人们,他们能用犀利的目光,精炼的文字给人以精辟的命名!我还在学龄前时,就被人们唤作“小不点儿”!我长的又瘦又小,还心眼儿多,这个外号我喜欢!上了小学,正值“文革”时期,穿草绿色军装最为时髦,我让妈妈把旧布染成草绿色,缝制一身“草绿色军装”,穿在身上,可精神了。恰巧学校请四野老兵做革命传统报告,他说到革命队伍中有“娃子兵”。话音刚落,大家把目光转向了我,哄堂大笑!报告会之后,就有人喊我“娃子兵”,后来就简化成“于娃子”。娃子,孩子的意思,我也不反感,乐呵呵地答应着。有一天下午上自习课,经老师不在,我去后院的办公室取作业本。回来时,好多同学都在盯着黑板“吃吃”地笑。我好奇的往黑板上看了看,黑板上画了一条鱼,旁边写着:白亮漂子!我不解其意,给擦掉了,开始发作业本。事后我才知道,因为我小时候长的“白”,又姓“于”。有个女生就在黑板上恶作剧,意为我是一条“白亮漂子鱼”!打这以后,女生们背地里就管我叫“白亮漂子”!我知道以后很气愤,去找经老师告状。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们听了我的外号都笑了,说真挺形象,你长的是挺白的!我一气之下,就开始琢磨着给老师起外号,看看你们觉得“形象不”?很快,所有老师的外号传了出去,还被编成了“顺口溜”:许二浪,崔短腿,吴大帅,吕老美,经大肚子,李大嘴儿,

  林大个子,王磕巴嘴,曹奇诺夫,刘老狠儿。一共就十个老师“无一幸免”!曹奇诺夫,是说曹老师讲课时语言含混,讲课抓不住重点,说老半天学生们也听不明白,大家背地里都说他在说“俄语”!所以我给他起了个苏联外号——曹奇诺夫。哈哈,这个外号形象不?很快,顺口溜传到了王校长耳朵里,立即在各年级展开调查,但主要以高年级为主,我侥幸“逃脱了”。最后也没查出来是谁给老师起的外号,也就不了了之了!但这些能反映老师们基本特征的外号都被叫开了,直到我都上中学了,那个顺口溜还在当地的老百姓口中当笑话流传。其实,那些外号不都是我给起的,绝大多数是高年级同学给起的。但把这些外号编成顺口溜是我干的。那时我刚上三年级,现在想来我当时真就挺差劲。在此,我要非常诚恳地向我的那些老师们赔礼道歉!

  

THE END

上一篇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