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狗尾草

　　（一）

　　昨日，不经意间路过一家名为“三支狗尾巴草”鲜花店，出于好奇心走进去闲转一圈，刹那间，看到在一束包装好的鲜花中竟然夹杂着一支狗尾草。

　　鲜花中多为百合、茉莉、兰草，只有中央耸立着一支狗尾巴草，其茎叶翠绿潮湿，果实颗粒个个饱满，绒毛分布秩序均匀，在店面里白炽灯的照射下更显得生机盎然，我久久伫立在花前，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乡村高树梁上的那片狗尾草里。

　　狗尾草，为一年生晚春性杂草，以种子快速繁殖衍生，每年的4月中旬至5月份种子发芽出苗，多生长在干旱的荒野和道路两旁，历经高原火辣的阳光普照和黄土的温和便很快成长起来了。成形的狗尾草，枝干不粗但笔直挺立，四周对称分布呈“三角状”长叶，上端茎叶长成长椭圆形小米穗满身毛茸茸地，一个穗子上大约结成千上万个果实，所以小米穗自然而然就下弯了狗尾草，远观其形酷似一条小狗的尾巴，俗名：狗尾巴草。

　　（二）

　　幼年时，狗尾巴草是我们玩耍的童具，生活在大山深处，自然能玩的东西远比城市的孩子少了很多，只有这一把把狗尾巴草却带给我们尤为快乐的童年。

　　记忆中，母亲在农闲的时候会像魔术师一样把一把把狗尾巴草，抽出茎叶用巧妙地双手编制成“小鸟、小狗、小兔子”等各种小动物，我们总是拿着各自母亲的作品攀比、吵闹个没完没了，直到它们枯干。

　　记得和我们一起玩耍的还有一个年长我们十来岁的男孩，因他天生智力不足，村里人都叫他“憨憨”慢慢的他的真名“金定”也早被“憨憨”顶替了，不知为何他也很喜欢狗尾巴草，我们一起上山放牛“憨憨”总是和自己家的牛抢着吃狗尾巴草，往往这个时候一群讨厌的孩子笑话他说：“你看憨憨又和牛抢的吃草了…”他总是憨笑一下，然后拿嘴抿着狗尾巴草说：“甜，真甜”。

　　（三）

　　几年前的七月，外婆过世我跟着回老家下葬，在一百多来人群中无意间看见“憨憨”满头长发，蓬乱不堪，那双黝黑色的手上竟然撵着几株绿莹莹的狗尾巴草，只是人到中年也显得毫无童趣可言了。

　　“你还能认见我吗？憨憨”

　　“看狗尾巴草，真甜…”

　　我一下子杵在原地不会动了，眼眶也湿了，想想自己离开家乡也20多年了，和我们一起的玩伴都已成家了，只有“憨憨”还是整天拿着几株狗尾巴草到处夸耀，也许他的母亲也给他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他才对狗尾草情有独钟吧！

　　（四）

　　相传：狗尾草是仙女下凡时从天上带下来的爱犬化作的，仙女在人间和一位书生相恋，但却遭到王母娘娘的阻挠，仙女和书生为了在一起不惜反抗王母娘娘，对抗的最后时刻仙女的爱犬为了护主不惜舍弃自己的性命。最终，仙女和书生化作了阴阳两块玉佩，在人间流传相恋的两个人如果分别能得到这两块玉佩，便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仙女的爱犬最后化作了狗尾巴草来见证人世间的爱恨情仇。想想也是，“憨憨”定是记住了母亲的这个故事，会和这乡野里的狗尾草度过甜甜的余生。

　　（五）

　　狗尾草，也许根本不会像安旭写的“怎么突然之间什么都变了，我却成了你眼中的一颗狗尾草，你说这样的日子越来越无聊…”

　　其实，生命总要轮回的，就像这黄土高原的四季一样。

　　春去冬来，狗尾草也是绿了再枯反反复复从不怨恨什么。

　　谁又不想活成乡野中的一株株狗尾草呢？

　　作者：賀智林（部分图片源于网络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