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过后忆端午

　　刚刚过去的端午节，在我的乡下广东省陆河县就叫“过节”。忆起年幼无知的孩童时候，并不知道端午节它与春节、清明节、中秋一样，是中国文化的醒目符号，更不知道这几个传统节日充沛着天人合一、活力贲张的家国情怀。

　　小时候盼过（端午）节，我们主要是“奔”改善生活和下河洗身子（游泳）这两大“目标”。

　　众所周知的20世纪五、六十年代经济社会发展状况，不说人民大众食不果腹，但也八九不离十了。尤其是粤东农村。因此，俗称“小孩盼过年，大人怕过年”的老话也完全可以套在“过节”（端午节）这里。

　　客家人人在岭南，根在中原，对传统的节日，尤为认真有加，即使家里揭不开锅都要想尽一切办法庆祝庆祝，表示表示。正因为如此，平时“瓜菜代”喂养大的小孩子，理所当然就会热切地盼望节日的早一天到来，到那时候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大吃一餐，借以改善改善生活。

　　陆河人“过节”除了杀鸡宰鸭加菜、合家团圆之外，也要吃粽子。但是，此粽不是彼粽。陆河人的粽子叫“灰水粽”（其实就是“碱水粽”）。“灰水粽”以糯米粉和“草木灰”（一般是用“布荆树”——一种马鞭草科植物，取树根或树干心材，全年可采，削除外皮，晒干，有止咳定喘，镇静退热功效）。灰水粽就是把布荆树燃烧后的灰烬，用水溶解过滤后的水，再与糯米粉和在一起搅拌，蒸熟成年糕状，佐以或红糖、或白糖或蜜糖进食。陆河灰水粽带有独特的植物清香，香甜可口，回味无穷。

　　说起游泳，在水资源还算丰盈的陆河来说，本是一件十分容易办得到的事情。可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规矩是，没有到“过节”这一天是不准下河里去游泳的，哪怕是炎热酷暑。当然，也有极个别“大逆不道”的小淘气也会提前下水。但是，回到家里则要受到轻或挨骂，重则或挨鞭子的惩罚。所以说，孩童时候盼过节的第二个目的就是希望端午节快一点到来，可以下河游泳戏水。然而，这“两大”目标对于男孩子与女孩子来说，估计后一个目标会比女孩子要强烈一些。

　　这一“规矩”，多少年以来都得到大家的“恪守不变”，而此“规矩”还有附加条件，即下河游泳时限只能是从“过节”（端午节）这一天开始，至“立秋”为止。

　　据我猜想，这个规矩不无道理。这是老祖宗从“天文地理”中悟出来的。因为陆河地处粤东山区，林木茂盛，水源丰富，所有的河水、溪水多为源之山泉，日照量少，水性较凉。而端午盛夏之后，气温较高，以至溪水、河水水温也相应回升，此时让小孩下河游泳戏水，不易着凉感冒生病。然而，立秋季节之后，天气又会渐渐降温，为了孩子们的健康，则不再让他们游泳戏水。

　　叶国建

　　2020/6/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