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疾

散文随笔 (23) 2022-06-07 14:18:12

  感受深秋,是凉的气息。西南的秋天着实有些湿冷,濛濛的细雨一下就是好几天。直到要将人的心已淋湿。贤军坐在办公室,木纳地盯着电脑。心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是憋屈?是失落?还是什么都不是。就好像在如此湿冷的天气里行走,踏空了马路上的井盖,掉进无底的深渊······

  大学毕业以后,贤军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这个城市县级单位的公务员。如今已十个年头了,却连个副科级干部都没弄到手。后来单位的几个年青人,早已成为自己的领导,虽然对贤军口头上比较尊重,但贤军觉得是在敷衍他。他们从中有些人只是“三本”毕业,因为父辈的根基,进入单位后如鱼得水,很快就提干了。在贤军的心目中,“三本”是不应该叫做大学的,这类学历只是经济时代的产物,为富二代或官二代提前平台罢了。何况他自己是老牌重点大学的优秀毕业生,所以这么认为。

  其实这些想法一直都有,平时也不在乎。只是这次大学毕业十周年同学会,贤军似乎被现实生活狠狠的踹了一脚。突然惊醒后把这些感觉像倒翻箱子一样,没法整理,使得这些东西乱得心里一团糟,实在不能控制自己。

  同学会原本是个交流情感的盛会,后来却成了少数几个同学相互攀比和炫耀的场所。那天,当几个同学故意把自己的奔驰、宝马车钥匙往桌子上一放,开始海阔天空谈论自己生意如何之大之后,还忘不了问贤军工作如何。听说贤军是公务员后还恭维了一阵,然后又品头论足说某某县长、某某县委书记不怎么样,几顿饭、几个美女就和他们称兄道弟,并搞定上千万的项目。贤军心想:我们用一生去追求和奢望的位置,同学嘴里竟然……这是侮辱还是挑衅?哎!贤军从此就在同学会上闭嘴了。

  让贤军彻底崩溃的,是最后进来的那位同学。个子矮到他父母都想要截肢来将就他。脑门上仅剩的几根头发舍不得去掉,极其爱护地把他们并在一起,卷成一个半圆挂在额头中央。这使贤军想到包拯额上的那个月亮,然而更像一个初学写字的小学生画出一个大大逗号在两条上挑的眉毛中间,使得你想要用手中的橡皮擦把它抹去。这是当年贤军最讨厌的同学,读书成绩极差,平时满脸堆笑,但笑起来就知道一肚子坏水的那种。可他却牵着贤军当年大学的初恋情人出场的。那可是当年校花级别的人物,毕业后和贤军失去联系,贤军曾找过几次,却姚无消息。怎么现在和他在一起?此时此景,贤军好像被一块千斤重石压住,喘不得气来。同时又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去想,却又不能集中精神,只觉脑袋里面出现一个遥远而深遂的空洞。又感觉自己脸在抽筋并不断扭曲,直到扭成麻花,贤军试图拼命将脸理顺,却越理越紧。此刻干炸的麻花脸,似乎要拧出油来。

  后来贤军是在浑浑噩噩、糊里糊涂中坐上酒桌的。在同学们互相吹捧声中,试图把自己弄醉。却不知是在政府机关应酬炼就了一身酒量,还是因为初恋情人出现的打击,贤军越喝越清醒。到最后,居然剩下那个讨厌的同学和贤军的初恋情人烂醉如泥,贤军不得不得不为他们开房并亲自将二人送入酒店。

  “这算他妈怎么回事?”贤军心里不断的骂自己。最后孤独的一个人走在深夜的大街上。他有着想要糟踏自己的冲动,却不停的从鼻腔哼出一种短促而沉闷的奇怪的声音,是冷笑?还是嘲笑自己。

  他分不清,路边电线杆下站着两个穿黑色丝袜的女子,胸部低到你想要投诉的地步,脸上画得跟聊斋似的,追着贤军不放:“兄弟,过夜不?一百块……

  同学会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贤军像丢了魂似的,始终没有清醒过来。下班了,他想约本城的同学聚聚,想要跟他们说点什么。又忽然觉得同学们如此陌生。一个人回到家,天色已晚,没有开灯,未关机的电脑屏幕上不停的闪烁着来自百合网的信息。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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