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叔

散文随笔 (12) 2022-06-07 12:36:54
  谭叔说他是刀口上讨生活,我却说他是毛笔下写春秋。
  谭叔,村里的屠户,整日刀血相伴,死亡相随。
  谭叔,城里回乡的偏执老头,不想要的生活,从不将就。
  谭叔,十里八乡有名的书画家,谁家的红白喜事,有求字者必应。
  我从小就跟着谭叔。父母工作忙,我便成了谭叔的跟屁虫。谭叔已有六七十岁,仍不服老,从来就只让我叫他谭叔,父母都怕坏了辈分,可他总毫不在意。
  谭叔每天五点准时起床,抄起那把尖利的开腔刀,宰杀猪羊。我曾看过那个场面:谭叔目光凛烈,一刀见血,动物就只有一下抽搐,便再也不动。虽然后来听谭叔说:“只有这样结束的生命,才不会徒增无益的痛苦。”可回想那一刹,总会不觉战栗
  自那以后,谭叔再不让我见他杀生,每天只在一切就诸后,才骑着三花车,驮着谭婶和他的装备到我家门口,一声吆喝“小子,上集去了!”我便急忙跑去,跳上三轮启程集市。
  谭叔的装备很简单,十来斤肉,一杆称,一把小刀,还有他最丢不下的笔墨纸砚。
  谭叔可能是唯一一个不愿看到自己生意火爆的店家,因为那样,他没功夫写字。因此他每天只卖刚宰的十来斤,卖完收工。
  可谭叔的心愿总无法实现,生意总是好的不行。不知人们是被他“货真价实”的那行遒劲大字所吸引,还是被他童叟无欺的为人所折服。
  谭叔嗜字如命,他在人来人往中写过“心如止水”;于车水马龙中写过“宁静致远”。
  谭叔偶尔作画,数朵残叶,几朵清荷,即可让人沉醉其中
  我曾向谭叔请教写字的奥秘,谭叔只说:横竖刚正,撒捺圆柔。细想,极像谭叔的生活。
  谭叔又有句:吾生有三爱,一曰谭婶,心之所爱;二曰刀,生之所依,三曰字,梦之所求。
  这就是谭叔,这就是谭叔的生活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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