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的罐头

散文随笔 (63) 2022-06-07 12:28:01

  有段时间,我曾屡屡忆起儿时吃过的罐头、结了龟、棒子、苹果、橘子的鲜美可口,在这种引诱下,兴致勃勃地弄来一大碗或小半锅,每次都会失望——也不过如此,再也尝不到以前的味道,那种味道是童年特有的味道。人的味觉,往往会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忠诚。

  罐头应该不如新鲜的水果可口,能吃到水果谁还吃罐头?然而,就连罐头也是一年半载的能吃上那么可怜的几口。平日最常吃不是水果,而是蔬菜,萝卜、洋葱、蒜薹、胡萝卜、羊角葱……这些东西也不是管饱管够的,放学了,看看没人,走到谁家地里拔棵萝卜,薅根葱,吃在嘴里也很爽,何况那色香味俱全的罐头?

  我大大爷是村里走出去的第一位大学生,每年都会给爷爷奶奶带来很多不常见的好东西,罐头、麦乳精、蜂蜜之类的,我便跟着沾光不少。别的不说,只提那罐头。用菜刀在罐头的铁皮盖上划个十字,再卷起,倒在碗里或盘子里,一人几筷子就露底了。馋在眼里,吃在嘴里,那是一种什么味道?不是 “好吃”“真香”能形容的,那是“千年等一回”的咏叹调。

  走亲戚一般不拿罐头。姑娘家、姑奶奶家也不过是二斤果子二斤糖,后来是二斤维维豆奶粉,也拿酒,不记得是黑字沛公酒还是红字沛公酒;走朋友家,拿的是丰县东渡双胞胎酒,那是比较上档次的。罐头可以待客,出外工作的可以当稀罕物带回家孝敬老人,却很少当礼品走亲戚串朋友,大概太珍贵了吧;也许因为罐头就是一道菜,怎么能拿到亲戚家,然后自己再吃掉呢?

  沙丁鱼罐头应该是最适合农村的,可以当菜吃,既解馋又实惠,七八口之家,每人还能分到一条鱼;山楂罐头、黄桃罐头有点奢侈了,也就是水果,虽能充当一盘菜,最后多是落到小孩子的嘴里,那黏稠稠的汁,还是很引诱人的,吃完可以不刷盘子,会有人争着用嘴舔干净。

  罐头瓶肚大口大,里面放点馍馍,在瓶口系上一根绳,往河边一放,是个逮鱼的理想工具。只是没人会吃那鱼,回家喂猫喂狗,都说猫吃鱼狗吃肉,其实狗也喜欢吃鱼。

  罐头留下的记忆,是其他东西不可替代的。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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