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

经典散文 (56) 2022-06-08 11:58:41

  倒春寒,小院又起炊烟。

  又一次选择一座朴素的庭院,大概缘起一些心结。撇开岁月的纷繁,小屋户枢密闭,寒尘隔离,还原那些本真。

  始终无所求,这一路走得从容。如果有来生,我愿把来时的路再重新走一遍。

  暮春早上,小院猫儿声声微凉;女儿背包,睡意朦朦,浅笑盈盈。

  一

  这几天季候风在小院弄堂里吹着,静待于小屋,窗外呼呼做响,那声息带了些寒微。

  院落西北角有一架葡萄,隔窗望去丝毫未泛绿意;架下的篱笆里倒是零星摇出些春色来。洗涮一些个小零碎向篱笆处晾晒时,所见这些,心下也添了些许温暖。

  凌晨被凄厉得猫叫声惊醒,还夹杂着纸箱翻倒的声响,大概是房东的猫要临产了。房东老夫妻上年纪了,耳背,我披衣下床欲寻究竟,此刻猫儿叫声已舒缓了好多。

  睡眠不好,惊一下便难以入睡,小心躺在女儿旁边索性听远处那一种鸟叫。

  儿时我家住在村东最显眼的位置,出大门右拐,大半个村落一览无余,袅袅炊烟下这家烧炕,那家煮饭,确切告你,实不为过;左拐就是山坡,所以有幸听得各种鸟叫。唯有那种鸟叫让人有空旷零落之感,大概是源于母亲给讲得关于那种鸟的传说吧_____

  故事梗概是这样:那时候有个父母双亡的小女孩,姑姑把她接在家里,让她帮忙带孩子,操持家里琐碎,答应给她缝条新裤子,这个女孩就做呀等啊,在一个秋日黄昏抑郁而逝……那鸟儿叫声凄惶。

  咕咕___苦,咕咕___苦,咕咕___苦……

  二

  独独钟情于那种鸟叫,每天这个时候,它的叫声幽怨遥远,像是在远处山脚一棵有鸟窝的树上。

  窗外大概又起风了,房东老夫妻收拾院里晾晒的谷物,老婆子高一声低一声地喊着老头儿拿东挪西,老头儿乐呵呵地应和着,繁琐里透着幸福。

  这个平常小院住了五户人家,能住的房子都有人。十岁大的哥哥放学了,抱着周岁的妹妹满院子跑,妹妹咯咯地笑着,年轻母亲拿着妹妹的帽子怪嗔淘气的儿子,收工回来迈进大门的父亲接过妻子手里的帽子笑吟吟挡在喘吁吁的儿子面前……

  黄昏掩了我的门,满院子岂止是风,隐约里有乐声婉转,原来那一个初为人母的媳妇也掩了房门静寂在她的小屋里,她很少出门,也难得说上一句话,也许不仅仅是口音的缘故吧!我知道的只是孩子被她母亲抱走拉奶,丈夫起早贪累上班……

  这个黄昏,风溢满小院,掩了那扇门,深深独坐。

  三

  屋内药香氤氲,有凉意透进纱帘,是黄昏了。

  葡萄叶郁郁的茎蔓岫出架外,葡萄架设在一扇窗外,那已是我最喜欢的样子。如果夏日日光斜斜打在葡萄树上尔后倒影屋内,床上亦或地面上处处斑驳,那时候的情景最容易幸福,就依着那份斑驳沉静吧。

  其实就是这样简单,始终不明白所求何来!

  最贪婪应说人类,一半竭尽所能炫着,一半又阿谀乞着。

  猫儿慵懒,从西厢房门口游走到南厢房门口,无聊地卧下。

  门铃响了,三轮车碾压门洞煤渣,是捡拾收购废品的那位老乡收工了,为女儿上学舍弃家园租住在这个小城小院风尘仆仆讨生活的。看见我他憨憨地笑着,可我分明深切地感受到他灰头土脸背后隐忍的苦,我收拾些废纸箱递给他,他告诉我今天收进二十元,不好做,干得人多,说着掏出口袋里的零钱低头整理……黄昏渐远,我又惯性地沉重起来。

  一畦韭菜摇曳在夕阳下的风里,和小篱笆互为背景,篱笆侧边随意摆放了一双幼儿鞋子,在那儿看见格外可爱,走近前去蹲下身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四

  孤独本是件美好的事,这样能倾心去听很远很远忧郁的鸟鸣。窗台很是寂静,屋外就飘起了雨。真是,当你专注于某些事物不得而获时,不期然会有另类惊喜。

  细细的雨阴柔迷蒙, 纤弱的声息瞬间温润了这个缺失炊烟的尘世。

  生活的路上奔波久了,有种感觉不是疲倦,是空旷了。

  雷声远了又近了,雨下着下着就停了。有些东西喜欢着喜欢着就开始厌恶了。

  文字本来是优雅的物件,却被所谓的热爱文字借以哗众取宠就可叹了。

  习惯在薄凉的尘世固守自己,风和着鸟鸣淹没繁芜,这时候宁愿静寂若霜,消瘦成荒。既然前面是远方,就要跋涉前行,是芳馨遍地抑或杂草丛生都不得而知。

  墙角有盆吊兰,掩映了一段残壁。午后起风了,不知名的花香随风进到小屋,那盆吊兰摇曳着,就摇出几朵素洁的花。

  吊兰是朋友送的,在我刚入住小屋的时候,接下来许多静谧的光阴有它一起蹉跎。

  落日扫在屋脊,有一串鸟音掠过檐角,朋友兜了一捧新韭过来。

  隔壁有乐声响起,都是女儿幼儿时的歌曲,猫儿在台阶上,卧着听。

  作者人俏西楼,原名郑彦芳,山西省和顺人,一位热爱文字的女子。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