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精选·越孤独越自由

　　越孤独越自由

　　孤独这种感受，我从小到大几乎从未跟任何人说起过。我想大多数人都跟我一样，羞于启齿这种源自内心深处的感受。好像它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只能诉诸笔端，而不能与任何人分享或分担的属于灵魂的隐秘。

　　之所以羞于启齿，大概是因为当孤独袭来的时候，你是不能融于任何一个人或者任何一群人的世界的。无论你对任何人说出你的孤独感，都意味着你的内心世界与这个人或这群人是不能相通的，是排他的。是不在同一个频道的。同时意味着表达出了你的脆弱，你的矫情，你的小儿女情态。好像在人前，你总是要理性，要坚强，要从容，要淡定，要笑容可掬，要沉着冷静，甚至可以嘻嘻哈哈，但就是不能说你是孤独的。

　　所以当每个人有意识回归自我的时候，他都会或多或少地感觉到孤独。这种孤独不是因为别人不了解你要做什么，而是因为别人不能了解你在想什么。不了解的根源无外乎两条。其一，你认为没有人愿意了解你懂你，你封锁着自己的内心世界，就算有人想要了解也无法做到；其二，你和你周围有交往的人存在着各种落差。要么是他们的认知水平，人生追求，价值取向，志趣爱好及不上你，无法解读你丰富的内心世界；要么是你的理解力，领悟力及不上他们，致使别人对你的心情也好，思想也好都无意用心去了解。两相背离，其结果就是都感到孤独。

　　如果往深里究的话，我常常认为，孤独可以分为大孤独，和小孤独。

　　大孤独往往发生在那些思想家、政治家、艺术家、文人儒士身上。他们或怀才不遇，或被贬谪不用。其政见，思想不能被采纳，艺术作品不能被当世所理解和赏识等等不一而足。他们的孤独是因为高处不胜寒，大多数关乎人类或族群的命运。

　　而小孤独，则生发于普通人，小人物的内心世界。他们对生命心怀悲悯，对世事又充满迷惑，而对自我的内心却又感知强烈。他们的孤独永远也不会被载入史册，被文字记录下来。也永远不会关涉国家社会民族的走向。他们也许仅仅是因为缺少关怀，个人的情感需求不能被满足，或者曲高和寡目不容尘的清高所致。

　　但无论是哪一种，孤独都不见得是件坏事。孤独的时候，也正是一个人内心空旷而广阔的时候。在这样一个心灵的空间里，你的思想，你的精神也正是可以自由驰骋的时候。那么孤独有什么不好？在这世上，越是深情的深刻的人越是孤独的。也恰恰是这部分人越能领悟到孤独的意义，并在人世间完成自我救赎。

　　孤独是无法被热闹和喧嚣所取代的。狂欢之后，总伴随着落寞和荒凉。所以向外求诸他人借以消弭孤独，几乎是徒劳的。唯有向内求诸自我，达到我与我周旋之后的平衡和宁静，才能豁然贯通，与孤独和平相处。